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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00

  前、右、後、左。

 他低聲指示的聲音帶著某種高貴的愉悅,讓我彷彿著魔般癡心的跟隨,依照他的計畫起舞。

 跟著我。

 低喃著。他拉著我右手的掌心收緊了些。我聽話地更偎向他,好似此刻他將引領我前往我一直嚮往的地方,而非只是在這狹窄的舞池中旋舞。

  !

  突如其來的一聲低喝,我下意識的鬆開他的肩,就這樣從他的懷中流洩而出。彷彿蓮華盛放一樣,我的裙襬劃出迷人的弧度,靜止的瞬間在我身後拖曳成了華麗柔弱的翅膀。

  我警覺到此刻我和他的指尖相握。我的視線從他的手指蔓延到他的眸,此刻那清澈的黑眸閃爍著笑意和滿足,凝聚成了光彩。我猛然跌入那深不見底,無可自拔。

  就在我愣住的頃刻,他猛地一收手!

  我就這樣回到他懷中,他從背後溫柔的接住我。右手自然而然的被他握住。熾熱的鼻息呼在我的頸項,我可以知道他放肆地低下頭,輕吻著我的後頸。

  請容許我的踰矩,女士。

  他惡質的笑容燦爛萬分,接近無聲的在我背後呢喃。

  您是我所看過最美的女人。

 

  01

 

  「真是奇怪了,上校今天的心情看起來怎麼這麼好?」疑惑的搔搔臉,哈博克將菸湊到璀邊,歪頭徵詢同事們的意見。

  普雷達倒是毫不在意,鐵齒的一口咬定「一定是今晚又有約會了。」

  「只要有約會,上校心情好的機率是98.73%。」法爾曼抬起頭來表示贊同。

  不覺得與其想這些事,還不如認真的工作嗎?」略帶殺氣的低沉逼問伴隨著恐怖的低氣壓從身後傳來,三人抖嗦了下,驚恐的回過頭。

  「上、上校?!」高八度的聲音好像被強X一樣。

  很不客氣的雙手抱胸,羅伊瞪視著下屬,刻薄的說「很不錯嘛!還知道觀察上司臉色,那怎麼不知道上進點啊?!像三姑六婆一樣聚在一起討論別人的私事?

  「報告上校!」法爾曼不怕死的舉手「套句中國俗諺:上樑不正下樑歪。」

  「去去去去!」羅伊氣的七竅生煙「快給我去跑樓梯!最近就是沒有好好操你們才會在這裡偷懶!

  自始至終都保持沉默的霍克愛在三人垂頭喪氣的被轟出去後,面無表情的開口「上校,你不覺得法爾曼說得沒錯嗎?

  ……不要連妳也來損我。」在順手將無辜的菲力一起攆出去後總算是消了氣。羅伊懶懶的回到座位,嘆了口氣。

  霍克愛沒再說什麼,逕自走回了座位。

  用虎口支著額頭,羅伊皺眉端詳著手上華麗的邀請函──第五十六屆總統就任紀念晚會。

  與會人士多半都是很有社會地位的人物,無論如何能在這種場合出現的絕非泛泛之輩。這對於野心極大的羅伊無疑是個完美的機會。畢竟人脈在各種場合都是極為重要的。

  問題是,參加這種舞會必須有一位體面的女伴。

  他自認為認識的女人不在少數,但是多半都是情報來源。有的上不了檯面;上的了檯面的又都是極重要的間諜,不適合在這種充滿未知敵人的場合公開露臉。

  「嘖。」沒想到自己在這方面竟然也會遇到窘境啊。

  黑眸無意識的抬起,在隨意的移動後驟然定點。他靈光一閃。

  啊,有何不可呢?

  他笑了起來,微微提高聲量。

  「中尉,明晚有空嗎?

 

  她承認自己是有些困惑了。

  手上握著燙金的邀請函,霍克愛用拇指滑過凸起的字母,她抬起頭「可以請您再重複一次嗎?

  坐在她對面的羅伊耐心而認真的開口「就是請妳明天和我一起參加舞會,並且擔任我的女伴。」他嚴肅的向前傾身「另外,還需要妳幫我留意一下與會的人物。哪些是敵哪些是友、哪些人有不明的勾結或是奇怪的意圖……總而言之就是請妳幫我注意高層人士的關係。不論是不是軍方的,那場宴會中肯定都是主宰這個國家的重要人士。

  「是……」她有些懂了,點點頭。

  羅伊看見她頷首,放心地靠回椅背「當然我也會注意,不過妳的心思比我鎮密的多,有了妳的幫忙會很好。」

  「還有……」他又突然皺起眉「雖然我估計不會有這種狀況發生,可是難保不會有人想趁機對我下手,還得麻煩妳在這一點上費心。」自己最近的表現太顯眼了,嫉妒自己的人及害怕自己的人都如雨後春筍般大量冒出。

  「是,我知道了。」她應到,卻又為難的咬咬唇「不過……

  「怎麼了?工作量太多了嗎?

  她搖搖頭「不。是屬下實在沒有能在這種場合穿的衣服。」

  「啊,這個呀。」羅伊笑了起來,將下巴擱到左手上,傾身笑望著她「別擔心。」

 

02

 

  「羅伊小弟,你在告訴我這樣的美人連件像樣的衣服也沒有?」叼著菸的肥胖婦人用手指頂起霍克愛的下巴左右打量後瞪向羅伊。寶石在她的十指上閃閃發光。

  只能苦笑的羅伊伸手制止「別這樣,夫人。您嚇著她了。」

  用眼影誇張塗抹過的眸中有著精明的眼神。聖誕節夫人看了眼僵直的霍克愛,聳聳肩後放下手。轉向羅伊「好啦,你第一次帶女朋友回家。有什麼要求,說吧!

  「我的要求既簡單又卑微,夫人。」搶著在霍克愛辯解前出聲。羅伊彎下腰,戲謔的將右手按在胸前。既像個謙卑的紳士,又像個玩世的小丑。

  「您只需要,把美女變得更美即可。」

 

  霍克愛偷偷嘆了口氣,不安地調整禮服。

  雖然夫人說只要是禮服都是這樣,但她得說這也未免太……太暴露了!

  「在這個時代,有身材就是要秀出來!沒腦筋的女人才在那邊遮遮掩掩!」不耐的拍掉霍克愛的手,聖誕節夫人繞著霍克愛打量,眉頭皺的死緊。

  讓我去當個沒腦筋的女人算了。霍克愛抑止住抱住胸口的衝動,在心中默念。

  「不夠露!給我拿那件黑色的過來!」看了半天,聖誕節夫人終於決定自己不滿意。她跋扈的命令店員,將衣服蠻不講理的塞給霍克愛。

  「夫人,這是重要的場合……不需要太暴露。何況霍克愛中尉也不習慣。」羅伊的聲音從偌大的更衣室外傳來。

  「毛頭小子就給我閉上嘴巴!」聖誕節夫人惡狠狠的罵到「怕自己的女人被人家看光也不是這個怕法!

  「夫人……」羅伊無奈的懇求聲被打斷「你給我安靜!你把人家託給我,我就要把她變成最漂亮的女人。少在那邊給我囉哩八唆!

  霍克愛默默地走入簾內,換上黑色的絲質禮服。她心不在焉的摸摸背好確定背上的刺青沒有露出來。

  聖誕節夫人倒是讓她聯想到阿姆斯壯少將。

  她掀簾而出。

  「太艷。」迎面而來的就是聖誕節夫人的評語。只見她不滿的搖頭「不行……太艷了,高雅一點……

  苦惱的抿嘴,聖誕節夫人喃喃自語著離開霍克愛。邊念念有詞邊拿起架上的每一件衣服打量。隨著她不屑的將衣服扔在地上,她口中的碎念也愈來愈大聲。

  「找到了!」她猛然拉出一件衣服,嚇了所有人一跳。

  「去換!」不由分說的將衣服丟給霍克愛,聖誕節夫人坐了下來,笑的很得意。

  包準打造出一個迷死所有男人的美女來!

 

  「這就對了嘛!」望見霍克愛的第一眼,夫人滿意而愉悅地吐出一口煙,讚賞的打量著她。

  無肩帶設計讓霍克愛一對香肩毫無遮掩的露出來,雪色的肌膚自優美的頸項延伸至將露未露的胸部。衣服上半身的樣式極具挑逗,若顯若掩的破碎絲質衣料緊緻地貼住霍克愛的身體,纖腰線條畢露。

  下半身卻相對的飄逸,裙襬故意留的長短不均。向下散放如流星曳地般。開過膝蓋的高叉在走路時會微微散開,露出修長白潤的大腿。

  這樣一個美人胚子卻成了軍人啊。

  聖誕節夫人在心中嘆了一口氣。她移開思緒,提高嗓門問「羅伊小弟,離舞會還有多少時間?

  「還有三小時又二十七分鐘,夫人。」

  挑高眉「這可有點時間不足了呢。」她轉頭命令店員「快!幫小姐化妝吧。」

 

  門打開了,羅伊抬起頭,看見養母走了出來。

  「怎麼樣了?」他百無聊賴的問。

  聖誕節夫人坐了下來,理也不理的掏出一根菸,湊向羅伊「哪,點火。」

  無奈的戴上發火布手套,羅伊靠近養母輕輕打了個響指。火光在瞬間竄起,接著就是一陣煙裊裊直上「真是的,您也別再指使我做這種事了啦!」將手套脫了下來,羅伊抱怨道。

  「少囉嗦!」像往常一樣罵道。聖誕節夫人沉默了下來,羅伊也不說話,他知道養母有話想說。

  「是個好女孩呢。」果不其然,聖誕節夫人開口說。

  羅伊沉默了下「我知道。」

  他低頭凝視著手套上的鍊成陣。他們共同的罪過

「要把握住人家啊。」有一搭沒一搭的說,聖誕節夫人吐出一口煙,溢出一聲嘆息。

「夫人……」羅伊苦笑。這下跳到黃河洗不清了。

「最重要的是,不要讓她感覺無所適從、無以跟隨。」毫不理會養子,聖誕節夫人自顧自的說「那孩子,需要一個可以讓她信任的人。」

「我知道。」只要有可以跟隨的目標,她這隻老鷹便會鍥而不捨的追尋,哪怕是斷翼折羽。

聖誕節夫人又吸了一口菸「你這小子運氣一向不錯。」斜睨了一眼苦笑的養子「總是有不少人願意跟隨你。」

「恩。」低頭凝視著自己的掌心,他漫不經心的回答「我的運氣的確很好。」

「長輩在說話就要專心聽!」不悅地說「真是沒禮貌。」

「是,失禮了。」羅伊認命的道歉。

不屑的吐出一口煙,聖誕節夫人捻熄了菸頭。打開更衣室的門似乎是打算去看看霍克愛打扮的怎麼樣了。

臨走之際她回過頭,拋下一句話「你這個傻不隆咚的蠢貨,我告訴你!」她深吸一口氣:

「對於身為軍人的那孩子,你只需要當她追隨的目標就好;可是對於身為女人的她,你必須牽著她的手引領她前進啊!

 

我做夢了。

那是她的第一個念頭。她環視四周,發現四周一片漆黑,宛如身處於古怪的異世界中,伸手所觸之處皆是一片虛無。

要怎麼醒來呢?她煩惱的思考著。不停的眨著眼,盼著能在某次睜眼後回到現實世界。

驀地,眼前出現一片亮光。朦朧的光中,浮現出一個人的背影。

父親!

霍克愛立刻認了出來。情不自禁的脫口呼喚,渾然忘了自己身在夢中。

不會錯的。自己最常看見的便是背對自己,埋首於研究的父親 。不需要面對面,單憑那瘦削、單薄的背影自己就能確定是他。

「父親!」她焦急的叫著,想要追上去。排山倒海的思念迫使她邁開腳步,奮力追趕那個身影。可是父親卻愈走愈快,彷彿想甩掉她一般加快步伐,頭回也不回一下。

等等我!

她想這麼叫道。喉嚨卻乾啞的發不出任何聲音,她掙扎著,拼命往前跑。深恐一停下來父親便會消失無蹤。

「碰!」她突然撞上了某個障礙物。向後跌坐的霍克愛趕緊爬起,伸出手摸索著,辨認出眼前的障礙物似乎是面無形的牆。

她慌張的亂繞,像隻被包圍的受傷幼獸,四處亂撞著像找道路出去。霍克愛無助的猛力拍打牆壁,無聲地叫喚父親,懇求他停下來。

不要丟下我!

她的嘴唇吐出這樣的形狀,幾乎是絕望的。

驟然,父親停了下來。

她欣喜若狂,停下拍打牆壁的動作,看見父親緩緩回過頭來。就在她看見父親的臉的那一剎那,霍克愛徹底愣住了。

深深凹陷的憔悴眼窩,毫無血色的臉頰。父親比他在世時更加痀僂蒼老,目光疲憊而呆滯。

「父……?」霍克愛喃喃的喚,心痛如絞。

此時老霍克愛突然痛苦的兩眼一瞪,從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後向前跪倒。抓著胸口荷荷喘氣,佈滿血絲的眼珠暴凸出來。

「父親!」霍克愛尖叫一聲,拼命的捶打牆壁。徒勞無功的她哭了出來,邊哭邊用盡各種方法著急的想前去父親身邊。

……莎。

父親似乎終於看到了她,艱難的朝她伸出顫巍巍的手。輕輕的叫著她的名字。但終究還未說出任何話,父親顫抖了下,失焦的眸彷彿有無限的遺憾。他就這樣不支地癱倒在地上。

「父親!」霍克愛崩潰的尖叫。淚水流入口中,鹹澀的味道直衝入口腔,蔓延至喉嚨深處,使她哽咽難語。

她顫抖得用最後一絲力氣拍打牆壁,手掌卻軟弱的甚至發不出任何聲音。她啜泣著父親,將臉埋入疼痛不堪的掌心。

「霍克愛小姐?

清晰的呼喚就像從天際傳來似的。霍克愛驟然張開眼。

「發生什麼事了?」她茫然而虛弱的問,過了幾秒雙眼才聚了焦。她認出了眼前的女人「馬斯坦古夫人?」喃喃的喚道。

「呸!我可不是羅伊納小子的老婆,叫我聖誕節夫人!」厭惡的點燃一根菸。聖誕節夫人嚴肅的睨向霍克愛「妳做夢啦?

想起剛才的夢境,霍克愛斂下眼,輕聲回答「是。」

「什麼夢?

像是被淚水梗在喉嚨一樣,霍克愛艱難地回答,聲音嘶啞「夢見了先父。」

「喔?」挑高眉「他是個怎樣的父親?

霍克愛一呆。驀然想到幼時無數個在夢中哭醒卻無人安慰的夜晚、被烙上刺青時痛苦掙扎卻不被在意的絕望、偷偷將之拋給同儕父親的渴求眼神、直到臨死前才掛念著自己,在研究室吐血而亡的父親……──父親永遠記得母親的忌日而非女兒的生日。

「他很愛我。」

最後,她只回答了這四個字。

 

「引領……」默默的念著這句話,羅伊苦笑著歪過頭。

堅定的老鷹是不需要無謂的指引的。從何而來欲往何去老鷹心中都清楚的知道。

可是藏於老鷹外表下的女人呢?

羅伊認真的回想。細細思考著女人每個回眸斂眼、輕嘆顰眉;輕輕咀嚼著女人每個欲言又止、故作無謂。

「啊……」他懊惱的嘆息,靠回椅背。

到現在才驀然發現,原來她的眼神是這樣徬徨的。

「上校?」霍克愛的聲音。

倏然響起的疑惑呼喚讓羅伊嚇了一跳。他轉頭面對她「妳終於…………?

心臟漏了半拍,所有的意識都在那一瞬間不知去向。

「妳……」想說的話梗在喉頭,僵在舌尖上的所有字句突然都變的多此一舉。

金髮不若平時嚴肅的束在腦後,而是綰成了鬆散的髻。不顯刻意的留了幾綹懸在耳旁。瀏海垂下半掩住雙眼,羽睫輕搧時更顯得那赤眸幽柔清透、澄澈絕麗。

此刻微歪對著自己的五官薄施脂粉,似乎是不願過多的妝點汙了天姿絕色,有種蜻蜓點水的淡雅。

「上校?」霍克愛又叫了一次,望著羅伊的片刻失神。

「噢。」他猛然回過神來,黑眸張得大大的問「妳剛剛說什麼?

「要遲到了,羅伊小弟。」涼涼的接口。聖誕節夫人從更衣室裡走了出來,透過一片白煙中斜睨著羅伊「剩不到半小時了。」

「啊。」羅伊這時似乎才真正清醒了。他從椅上站起來「是,我知道了。謝謝妳的提醒,夫人。」

羅伊轉向霍克愛,笑著朝她伸出一隻臂膀好讓她勾住。

「該出征了,美麗的小姐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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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這篇文我一開始只想寫開頭,羅伊帶莉莎跳舞的地方,結果不知道為什麼愈來愈長......

因為我是第一次開部落格,對一些功能完全不了解,像什麼""碎碎念"是幹嘛的我也不知道。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部落格"誰來我家"的地方都顯示不出來。可以請大大會的告訴我一下嗎?感激不盡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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